执子之手，与黎偕老

不知道最近刮什么风，到处都是“竹马不敌空降”的桥段，倒不是我爱追网文小说，

而是架不住我的室友们跟风。而我，一向理智，做事按部就班，

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以及过于狗血的故事，那些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然而，

生活狠狠地给我开了一个玩笑……01晚自习，看书累了，我无意识地刷着朋友圈，

一条信息一闪而过，等我回过头想要再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我男朋友周忆发的，以及他发的内容：“我在下一个路口，等你……”还有他配的图，

尽管模糊不清、灯光晦暗，但一瞬间的直觉告诉我，他等的人不是我，

他所在的地方不是他和我说的实验室，而是——酒吧……很显然，他说谎了。

我很平静地点开周忆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朋友圈还停留在上周日，

一张俯瞰城市的远景图——那是，我和他一起从后山爬上了锡惠公园的一个偏僻角落，

又从“逃票前辈”们挖出来的窟窿里钻进去后，厚着脸皮在公园里风景最好的地方，拍下的。

似乎忘了那一条转瞬即逝的鬼影消息的困扰，我划拉起周忆的朋友圈来，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在社交平台展现私人生活的人，尤其是我，更是绝少出现。我记得有一次，

我装作开玩笑问他：“我是不是很见不得人？”他非常认真地对我说：“我觉得，这样子做，

是对你的保护！”说完，他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我一看，

标题是什么的《女生朋友圈私密照被盗了，居然被拿来做这种事……》就顿时失去了兴趣，

撅着嘴把手机还给了他。他一向理智，而我也接受了他的理由。与此相关的是，

我在他的通讯录，电话、微信或者QQ里，要么是正儿八经的名字伍黎姝，

或者就是我的微信名和QQ名，

完全没有宝贝、老婆大人、女皇陛下、小甜甜……这类的亲昵爱称。一直以来，

我觉得这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此刻，偶尔瞥见了周忆完全陌生的“文艺性”一面，

我突然不确定了……我不是一个懂得隐忍和隐藏心绪的人，我立马发消息问他：“你在哪儿？

”“APE酒吧。”他立马闪回，我心中顿时一凉。如果不是手上正拿着手机，

刻意做着什么，又怎么会在酒吧那种喧嚣和洋溢着荷尔蒙的地方，做到秒回呢。

“实验遇到了瓶颈，和几个同学一起出来换换脑子。”“你不是不爱去那种地方嘛？

”“总有时候心血来潮嘛。我喝的有点儿多，你如果下晚自习了，可以过来接我。

”“好”我回复后，没有打标点，就按黑了手机，内心却陷入了挣扎。

他说的“总有时候心血来潮”似乎意有所指，而让我去找他，在他的逻辑里，

就是向我坦白他不怕被查。我呼了一口气，一不小心声音有点儿大，邻桌的男生抬起头来，

我不好意思地赶紧低下头收拾东西，悄悄地提前离开了……图书馆里晚自习位置一席难求，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这里的暖气和不限制供应的热水，

简直是诱人“熬夜学习”的伊甸园苹果。明知道，我应该坚持到图书馆赶人的，

我今天给自己定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的番茄钟已经在预警，可是……总有时候，

我也不是那么理智……因为，理智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骤然，

从图书馆里温暖的怀抱里走到外面，冰冷的寒意，让我不自觉地抖了好几下。虽然，

我穿着长及小腿处的羽绒服，但依然冷得吃不消。是的，我非常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穿得再厚，也暖不起来我瘦削的身体。如果朋友“亲戚”串门，就更加难过，

而今天偏偏是亲戚来访的第一天。我带着“捉奸”的心态，

去校门口不远处的APE酒吧找周忆，心情真是糟透了。从图书馆到校门口，

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湖边栈道，刚好够我可以回想起我和周忆乏善可陈的交往史……似乎，

从一出生，我就和他认识了。也许吧，我三岁以后的记忆里，就有了他，而之前的，

我也不记得了。小时候，两小无猜，只知道流着鼻涕一起玩或者闯祸，

而我非常怕周忆的校医爸爸，因为他总是拿着针管吓唬我。而原因是，大我两岁的周忆，

总是在我的“怂恿”下，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者让自己受伤。比如，

和我一起在学校的篮球场上打滚，衣服搞脏了洗一洗就罢了，

可如果破了就是一笔花费；人家学生上课时从后门溜进去，

缠着大哥哥给折纸飞机；爬上不知谁家的三轮车，骑也骑不动，不仅步向前还倒退，

结果撞掉了周忆的一颗牙……于是，周忆的父母就把小小的我给恨上了。

大人对待小孩子的恨，是粗暴而虚伪的。他们既可以当着我父母的面，夸我人美嘴甜懂事，

叫我上他们家玩，给我大把地抓零食；也可以在我父母不在跟前的时候，冷脸呵斥我，

拿针管吓唬我，或者很不友善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奇怪的话。但是，这并不影响，

周忆喜欢像个跟屁虫一样， 跟我一起顽皮。因为，在偌大的校园里，只有我们两个同龄人，

孤单、寂寞，像两个抱团取暖的小野兽。那时候，应该我家里最困难的一段日子，

跟着父母住在大学宿舍的一个角落里，只是因为家中长辈的关系占了一点便宜。那个角落里，

走上台阶，住的周忆一家。台阶下面一侧的平房里，就住着我们一家。如今想来，

那样奇怪的格局，怎么都是违章建筑一类的。然而，却记录了我痛并快乐的童年时光。

后来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学，只是一个叫电视大学的地方，

一个非常奇怪的富有年代性的产物。难道，看电视，还需要上什么大学？

这就是我幼时对世界的理解，莫名其妙！上小学之前，我们搬走了，然后就是家里的巨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懂，也不关心，只知道家里突然变得有钱了。但对外面，

我们依然很低调我们和幼年时很少见面的爷爷奶奶住在了一起，令我惊异的是，

奶奶一年四季穿着同一位裁缝世家做的旗袍，看起来比我妈妈还风情万种，

尽管我妈妈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其实，钱这种东西对于小孩子而言没有太多的概念，

当零食、文具和书籍能够基本满足时，我真的可以达到无欲无求的状态。虽然，我是女孩，

但是面对美貌的妈妈，和追求优雅的奶奶，我早已绝了争奇斗艳的心思。

我很长一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我和周忆上了同一所小学，才又变得开心起来。

从少不更事，到暗生情愫，大概就是青梅竹马最标准的故事。我和周忆之间，就是如此，

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或者说，我是追着他的脚步，

去考最好的初中和高中。不过，小城市就那么大，即使不刻意，

我们也很难不在同一所学校碰面。所以，我可以隐藏地很好。

就如同周忆的父母不喜欢我一样，我的父母也不太喜欢他。至于为什么，我始终没搞明白。

在一起，是在我高考结束后。远在外地上大学的他，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当时，

他还没放暑假，就捧着一束鲜花等我走出考场，是我最喜欢的百合。那一刻，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透过树荫打在他的身上，从头发丝到脚，

都戴上了一层男神的滤镜，我突然感觉到了内心的狂跳，连高考都没紧张的我，

居然就折在了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告白，周忆吻上了我的额头，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我害羞地埋首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有一种东西放久之后的闷闷的烟味——他是刚下长途车呢。之后的事情，就比较戏剧性了。

不知道碰上了哪个八卦细胞发达的记者，明明是来捕捉高考题材的，偏偏拍到了我和周忆，

好死不死地正好地拍到了他吻我额头的那一幕，还登上了头版头条。

配文是煽情而引人遐思的一句话：高考落幕了，爱情花开了……爱情花开没开，暂且不记，

倒是我和周忆差点屁股开花。很快，这事儿就传到了双方父母耳朵里，

一番心惊胆战的“言行逼供”后，大人们也只好接受“我们交往”的事实。事实上，

大人们总会做错事。如果，他们不掺和，很多事隔着一层纱，不挑明、不说破，

也许就会无疾而终。偏偏他们认定，我和周忆从久远的童年直至学生时代都在“暗度陈仓”，

很可能已经偷食禁果……为了脸面，他们不得不在分别严厉地教训了我们之后，

又告诫我们：大学时候绝不可以同居！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我们千万不可以闹出未婚生子的丑闻。其实，那时候，除了那个清纯的一吻，

我们连手部接触也还仅限于无意间发生的呢。“我上大学后，还要准备读研呢，

不会那么早考虑结婚生小孩的事。你们放心吧！”我如此随意地戳破了四个大人们的心事，

我的父母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而周忆的医生父亲很是满脸不悦，

仿佛我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忆的父母始终觉得高人一等，他们是这座小城里富人了。

自从周忆父亲身为长医收回扣的事被人揭发后，他干脆辞职自己开了私人诊所，

如今已经是颇有身份的周院长了。他自然是看不上曾经的工人阶级穷邻居的。之所以，

他最后还是勉强默认了我这个周忆女朋友的身份，据说是周忆以绝食换来的，真真假假的，

我听了感动之余更多地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因为，在我妈妈那里，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周夫人，也就是周忆母亲约我妈喝茶，本来是想借此敲打我家，

门不当户不对。结果，话头却在她看到我妈手上的镯子之后变了。说起这件事，

我妈就很懊悔，事关我的名声，她着急，就忘了摘下换个普通的首饰了。

那个凝水镯是我我奶奶送给我妈的，她老嫌弃我妈舍不得买几件压箱底的首饰，

就爱金子太俗气，于是就花了大价钱从做珠宝生意的朋友家拿了过来。

对于珠宝首饰这种东西，真正的好货，是不会摆上柜台的，都是在小圈子里买卖。

也眼馋这个翡翠镯子的周夫人，原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毕竟钱不是问题，

却没有料到被一个神秘客人截了胡，很是惋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

却在与我妈的“谈判中”又看到了这个镯子。儿子的事放一边，

却不动声色地与我妈聊起珠宝的话题。我妈，在我奶奶眼里是个俗人，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实用主义至上。金子价格透明，保价升值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关键时刻还能变现还不会被坑。我妈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周夫人，镯子是家中长辈送的，

长者赐、不敢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镯子的来历和价值，就觉得很有眼缘之后，

就更加看不上周忆一家，只是碍着我，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顺理成章地考上了周忆上的大学，即使我的分数可以上更好的学校。

一向对我宽容溺爱的讲究奶奶，因为这件事罕见地生了我的气。

在我撒娇、按摩、美食、陪聊等诸多攻略后，她只得无奈地投降，

但还是说了一句并不太好听的话：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那前途赌爱情，

那是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其实，家里对我最没有要求的就是奶奶。她总是说，

人啊都有自己的出路，并不是只有学习好这一条路可走的。我和周忆虽然又成了大学的校友，

但是，校园太大、专业不同、课业繁重，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卿卿我我的时间。甚至，

连校园情侣最常见的一起跨专业蹭课或者一起晚自习的旖旎场面，都绝少发生。就更不要说，

他帮我打热水、送早餐这样的24孝男友才会做的事了。毕竟，他在家里是真少爷，

大概也不会想到要这样照顾人。我居然也真的像女汉子一样，倔强地成长。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但我和周忆之间的回忆，在我还没有走完湖边栈道，

就已经戛然而止了……推开酒吧包厢的门，周忆正倚靠在沙发座上，两只手臂长长地伸着，

在他的右臂前方，坐着一个妩媚而清纯的女子，长得很像某个网红。那一瞬间，我突然顿悟，

周忆要在下一个路口等的人，是谁了。我站在门口，里面呛人的烟味，令我不愿上前一步。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过来，那个女子露出挑衅的目光，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觉。

“我来接你回去了。”我淡淡地开口。我并不在意，周围吵闹的声音会压住我，我只知道，

如果他想听到，他就一定会听到。“来，陪我喝酒！”周忆右手往前一挥，

却把那个女子揽到了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慌乱中，竟然是分不开来，混杂着女人的尖叫，

周围人开始起哄，一时间竟然再没人注意到我……这些人中，确实有一两个熟面孔，

是周忆的同学还是室友。顺手关上了门，我离开了酒吧，夜深了，比我从图书馆出来时更冷，

我只觉得自己的四肢被冻得僵硬，连心也跟着冷血下来。当人开始事无巨细地回忆，

就意味着某种东西的不可挽回，生命或者是感情。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果然如此。学校门口，

聚集了很多做夜市生意的人，麻辣烫、老头砂锅馄饨面的生意最是火爆，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很多人无非就想有口热汤喝。突然之间有点茫然，我不知道，我是否也应该暖和一下自己，

像他们一样，用简单的食物，抚慰肠胃和冻伤的心。环顾四周时，

我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正不自然地匆匆走过去，太过于刻意，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是图书馆里经常会遇见的那个男生，也是今天我叹气时抬头的那一个，我说过，

我的记忆力很好的。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居然关机了，天冷了，手机电池也变得极为不正常。

没有了化悲伤为食欲的作案工具，也没有现金傍身的我，只好回宿舍。

想到那一条长长的湖边栈道，以及湖面吹来的幽幽冷风，我就不禁发杵。

今天离开图书馆真是个错误。如果不来，我不仅不会碰见这一幕让我看不懂的闹剧，

我也不会被冻得怀疑人生。令我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多少悲伤，似乎，

我能料到接下来剧情发展一样，我和周忆不会就这么结束的，突然感觉到一阵烦闷。

我是不是有点冷静地过头？这个时候的我，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

或者冲到周忆面前等他酒醒问了清楚吗？然后再摆出正牌女友的姿态，

警告那个女人离我的男人远一点……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这么做。骄傲如我，

我的人生剧本里，不应该有这样的剧情。终于赶在熄灯前回到宿舍，

蓬勃而出的热量瞬间把我淹没……室友木木和晚沁正在敷面膜，见我回来了，

诧异地问：“今天的小太阳怎么蔫了啊？”我一愣，我的颓废样有那么明显吗？

只不过今天才一天的任务没完成而已，索性摆烂：“累了，学不进去，今天的任务没完成，

睡觉！”两人面面相觑，敷着面膜又不敢大笑，只见两个白脸鬼抖动着筛糠似的身体，

可以直接拉出去拍午夜凶铃了！“难得你迷途知返，必须庆祝，来，新到的泰国面膜，巨贵，

敷！”我乖乖地接过来，去洗了把脸，也仰躺在椅子上，加入了交智商税的白脸鬼系列。

以前，她们尝试各种美容方法的时候，我都不屑一顾地称之为“智商税”，现在才明白，

有些事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眼泪流下来。难怪，有的美人，

会把凯撒的名言当做座右铭：Bow not the head，

the crown should slide；Let not tear shed，

r the sluts would deride.配上她们抬头挺胸撅臀的搔首弄姿，

“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贱人会笑”就有了几分暧昧的不可描述。

美容院+明星+凯撒的话，绝配！女人的钱真好挣，而我此刻真的需要。

我想起周忆身旁那个女人的脸，一脸清纯无辜却又暗藏着风情，

周忆最拒绝不了的清纯的性感——有时候，我竟然比他更了解他自己，我怀疑，

我生错了女儿身。但是，不管男人女人，都有妒忌攀比之心，几乎是无意识地，

我问身旁的两个资深爱美达人：“唉，你们说，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问题具体化，

答案才有针对性。不要说废话，每和你多说一句话，本宫就要多条小细纹。”我想咧嘴笑，

却被面膜牵绊住了面部肌肉，但还是乖乖地细化问题：“长得，我是说，

我对男人有吸引力吗？”“老天，你是在逗我吗？”木木不敢做大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