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教书先生,每天天不亮就要走山路,去学堂给学生们上课。这天早晨,天特别冷,
家里人都还没起床,我烧了一壶开水,吃了一碗开水泡饼子,就裹着破的露棉絮的棉袍,
慢慢朝山下的学堂走去。走到路口的水井旁,我看见猎户三疙瘩站在那里,
他背上背了个大竹筐,里面传出吱吱的叫声,我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
竹筐里是一只大狐狸,它被三疙瘩拿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点都动弹不得,
只好用叫声吸引人注意。“倒是个聪明的家伙,”我掀开竹筐盖子说道。
三疙瘩憨憨的扯着嘴角说道:这个畜牲的确聪明,我跟了它三天,才逮回来的。
我也寒暄着说:三哥真是好样的,要换别人跟三天,早就没耐心了。
三疙瘩笑着挠了挠头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俺寻思把这畜牲的皮剥了卖个好价钱,
给你嫂子做身新衣服穿。那狐狸好像听懂了三疙瘩的话,它又拼命朝我吱吱叫了起来。
于是我生了恻隐之心,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十个铜板,壮着胆子问三疙瘩:三哥,
你打算卖多少钱,把它卖给我吧!三疙瘩像看傻子似的瞅了瞅我:你买它干啥,不会看家,
也不能抓耗子,就为了闻它那股子味儿呀?我被他说的脸一红:你别管我买它干啥了,
你就说多少钱卖吧!大狐狸也停止了叫声,瞪着眼睛看向三疙瘩,
好像它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值多少钱似的。三疙瘩伸出五根手指,
我顿时来了精神:“不就五个铜板吗,这狐狸我买了!”说完我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拿钱。
“五十个铜板,不还价。”三疙瘩晃动着他那长满疙瘩的大脸说道。
我伸进口袋的手猛地一缩:五十个铜板,一个破狐狸,怎么会这么贵!
大狐狸又吱吱叫了一声,仿佛是对我说它不值五十个铜板,提出的抗议。
三疙瘩却说道:五十个铜板也就是卖给你,换别人最少五十一个铜板。我没有那么多钱,
只好放弃了,对三疙瘩摆手说道:对不住呀三哥,耽误你时间了,我不买了,
你还是回去剥皮卖吧!三疙瘩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买,权当在这歇脚了,
我该走了,你也快去学堂吧。三疙瘩说完就把竹筐背起来,向村里走去。
这时候那狐狸发疯了似的,一边用头撞着竹筐,一边吱吱叫着。我又一次拦下了三疙瘩,
这次跟他说好先给他十个铜板,剩下的四十个铜板,我一会儿回家给他取,让他在这等我。
三疙瘩看我是真心想买这个大狐狸,就答应等我半个时辰,让我快去取钱。
我撒丫子朝家里跑去,回到家直奔爹娘的屋,我爹出去拣牛粪了,娘在炕上坐着纳鞋底呢。
见我跑的满头大汗的,娘就问道:怎么了,让人给揍回来啦?我摇头说道:没有人揍我,
你给我拿四十个铜板,等日后还你。我娘下了炕,走到院子里的鸡窝前,
猫腰往鸡窝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数了四十个铜板,递到我手里。
我把钱揣进口袋,急忙跑了出去。我把钱交给了三疙瘩,
他收好钱就把竹筐往我面前一推说道:这竹筐也送给你了!我摆手说道:不用,
你把它解开就行了。“那还不一下跑没影了吗,这东西狡猾的很呢!
”三疙瘩瞪圆了三角眼跟我说道。我微笑着说道:跑了算我的,反正钱都给你了,
你不用担心。三疙瘩听我这么说,他也不坚持了,伸手把大狐狸从竹筐里拎了出来,
丢在地上。我蹲下身子,把捆在大狐狸身上的绳子解下来,顺手扔到竹筐里说道:好了,
狐狸归我,竹筐和绳子归你!那狐狸竟也不跑,就在我身边静静地站着。
三疙瘩好奇的看了两眼说道:这畜牲许是跟你有缘吧,它还真是不跑了。
说完三疙瘩背起竹筐走了,我看着大狐狸说道:你也走吧,以后可要小心点,
别再让人给逮住了,我可没那么多钱来救你!大狐狸朝我点点头,一瘸一拐的朝山里走去,
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舍不得离开我的样子。我朝它挥了挥手说道:“快走吧,
我也得走了。”这次它不再回头了,一直往山里走去,直到消失!转眼三年过去了,
我还是每天天不亮就去学堂,我爹还是每天早上去拣牛粪,我娘还是每天坐在炕上纳鞋底。
唯一有变化的是我哥,他娶媳妇儿了,他也变得更勤快了,而且每天都笑嘻嘻的。